夕烧

それでも海は穏やかに凪いでいた

【忘羡】入雪逢春(ABO)-4

主线剧情基本沿用亲妈设定,我就填点OOC脑洞!


抱歉!这几天非常忙!先前的回复都看到了,慢慢都会回复!谢谢大家的支持!


乾元-Alpha,坤泽-Omega,中庸-Beta


双修-标记,雨露期-发情期,清修丸-抑制剂






.10.

 

魏无羡平躺在塌上乱抓一通,四天四夜,他仍处于昏迷尚未醒来。蓝忘机一直守在他身边,抹额、袖子、衣襟被抓得皱皱巴巴,待人呼吸均匀、脉搏和缓,才松下一口气,准备起身。

 

谁知,魏无羡一手又猛然抓住了他,死死地抱着他的手臂不放,喊道:“我跟你走,快把我带回你家去!”

 

喊出了这一声后,魏无羡像是把自己喊醒了,他慢慢睁开双眼,又颤了颤眼睫,这才发现他的脸上早已满是泪水。

 

蓝忘机从怀里取出手帕,给他慢慢擦去脸上蜿蜒泪痕,抬眼却见魏无羡仍处于绵长的失神中难以自拔。

 

他稍微舒展了下身体,随即动作幅度慢慢加大,可脸色却越发苍白透明起来。蓝忘机这几日昼夜不歇地照顾他,还用上不少蓝氏上品丹药,再三确认过魏无羡的伤口与恶诅已无大碍,见他如此疼痛难受得模样,不禁紧锁起了眉头。

 

谁知魏无羡见他忧容再起,竟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收到了惊吓一般,猛地搭上了他的脉门,悚然到:“蓝湛!!!”

 

魏无羡深知自己的这具身体要在短短四日之内将伤势恢复至九成几乎天方夜谭,想到共情中泽芜君所言,蓝忘机曾在暮溪山地洞中不惜损伤元神施救于己,吓得当即以为昨日再现。

 

他痛,他怕,他难受。他觉得自己把蓝忘机捧在心尖上都怕摔碎了,怎么舍得让蓝忘机自损元神来救自己。

 

这不值得,魏婴他不配。

 

蓝忘机不知魏无羡所想,只是安然地看着重伤初愈的人满脸凝重地又摸自己脉门,又挣扎起来听自己心跳的,便淡声道:“你躺着,我没事。”

 

魏无羡心头微微释然,他知蓝忘机此番无恙,更从刚才的搭脉诊断中得知,如今蓝湛的修为已绝非往日可比,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许久,他缓慢地抬起手,轻轻覆在蓝忘机的手背上,小声道:“蓝湛,抱抱我。”

 

蓝忘机俯下身来,隔着衣物与他肢体相缠。两个人的气息相融相和,袅袅娜娜充盈了一室。魏无羡只觉得心底细雪汹涌,深宵残梦,一时竟化作莲塘花初。

 

他终于明白了,也终于在挥开三千世界的过眼云烟后,渐渐回想起魂兮归来前后自己对蓝忘机的心意。

 

情不知所起于年少翩翩,然济世之心尚未博施,剑花便已凋零熄灭。

 

白骨为道,御尸而行。

别君三月再见之时,竟已乘云行泥、栖宿陌路。

 

含光君雅正高洁,而他魔道缠身、骨髓里都渗着邪气。魏无羡再也不敢与蓝忘机深交,对他避退三舍,对他视而不见。他情愿恶言以待让蓝忘机对他失望至极,也不愿让他面对自己金丹尽失的真相迎风惜叹。

 

可笑的是,他虽极力让蓝忘机去忘记那个曾经天涯仗剑的自己,却又在对方投来惦念的目光时如沐春风,甚至在情热汹涌之际都能坦然卸下所有防备,献上身为坤泽的所有。

 

魏无羡从来都是喜欢蓝忘机的,所以他才能欣然接受誓不双修的自己与蓝忘机翻云覆雨,所以他才愿意佯装意外含物自捣冲破腔体,暗中期待天赐麟儿,来为他的乾元蓝忘机孕育新生。

 

只是这份喜欢隐藏得太深,深到连魏无羡自己都快要忘记那个重要的秘密。

 

魏无羡抬起手抚上蓝忘机的脸颊,直直地注视着那双宛若琉璃的淡色眸子,他有很多话想对蓝忘机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想请你原谅我前世的罪行。

我想和你天天双修夜夜缠绵。

我想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去孕育一个孩子。

我只想和你夜猎,我只想和你修仙,我只想和你偕老。

所以,你怎么想?

你会推开我吗?你会不理我吗?你会爱我吗?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他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勇气,正想开口说话,却突然被一缕彻骨的寒香激得全身一抖。这气息虽无恶意也没有杀气,甚至和蓝忘机的味道还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可魏无羡却觉得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杠在胸口。

 

蓝忘机突然间松开了怀抱,魏无羡的心也随之一沉,心绪难安间差点忘记了呼吸。

 

须臾,屏风后转来一人,清煦温雅,款款温柔,正是蓝家家主泽芜君。

 

 

.11.

 

下了山道,上了小路,魏无羡默然走在蓝忘机身边。

 

方才他一时激动,险些不顾一切地告白,然而蓝曦臣的突然出现使得自己脑内顿时清醒了许多:时下局势未定,而夷陵又出现了异动情况,若不是蓝忘机将他私藏在泽芜君寒室的别院里疗伤,歪打正着在家主面前证明了清白,只恐怕世上再无蓝氏双璧了。

 

魏无羡还是第一次见到蓝曦臣那么凝重的模样,辞行前他黯然问蓝忘机这是何苦,如若此番魏公子仍旧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你又该让兄长如何来保你?

 

蓝忘机却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信”,随即正对着泽芜君,深深一礼。

 

蓝曦臣似是早就知道了蓝忘机的决定,他并没有那么惊讶,只是眼眶隐隐含有泪光。末了,他转向魏无羡肃然道:“我知此行凶险万分、前途未卜,但也请记得,云深不知处无论如何都会等待着你们的回来……”他直直地看着魏无羡,神色严正,又道:“两个人,一起回来。”

 

魏无羡惊得睁大了眼睛。

 

云深不知处渐行渐远。蓝忘机见魏无羡一路病恹恹的,几乎没怎么说话,便避开受伤的位置伸出手,抱着他的腰,轻轻将他放在了小苹果的背上。

 

魏无羡从先前的失神中缓过神来,时下他坐得舒服,又突然想到了幼年时模糊的往事,便带着懒洋洋的笑意将牵绳递给蓝忘机。

 

小道山花烂漫,微风袭来,花瓣便随之轻舞飞扬,而身旁一人,白衣胜雪,光芒万丈。

 

蓝忘机依言把小苹果的缰绳牵了起来,握在手里,却听见魏无羡小声呢喃着什么。他转过头去看那满眼飘飘然的人,却不妨对方伸出手来,轻柔地为他拂去发间的一瓣落花。

 

魏无羡回想起了幼时一家三口挤在山间小路里慢慢行走的时光:他的父亲也是沉默的性子,不爱说话,也很少展颜欢笑。他的母亲见状,便会微笑着给自己一个眼神。他那时总坐在父亲的肩头,得到母亲许可后便放肆地抓抓揉揉、扑腾呜咽,来逗他父亲开心。

 

蓝忘机的肩头,本也是可以坐上那么一个小的。

 

如果当年没有不夜天的意外,那孩子时下也该成束发礼了。魏无羡打理头发只会捋顺后再用红绳打结,可蓝忘机却精于此道。

 

魏无羡想着,如果清晨睁开眼睛就能够侧卧在榻上看蓝忘机为孩子精心束发,该是如何温馨的画面。重生归来后,他看过无数次蓝忘机打理青丝的模样,一梳一结间都自成风流。他想,他们的孩子也要随着喜用簪的蓝家学束发,如果他爱穿白袍就佩乌木发簪,如果他喜服黑衣便择白玉发簪,和他的乾元父亲一样将余发散落下垂,丰神俊朗,优雅从容。

 

二人为防走大路遇见搜查的修士,挑的都是僻远的乡野小道。行了一日,魏无羡微感疲倦口渴,恰见路旁有一户农家,蓝忘机便勒住了小苹果。

 

屋内主人并不在,魏无羡走进去东瞧瞧西看看相中一个甜瓜,刚准备取出银钱放在桌上自便时,却听见墙外传来了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魏无羡一听见脚步声,立即抓住机会将蓝忘机扑进稻草堆之后。其实他在寒室小筑最为动情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如今这一扑,恰好把蓝忘机整个人压倒在软软的稻草堆上,半强迫的姿势,幕天席地的畅快,让他油然而生一种发自本能的兴奋感。他窝进蓝忘机的怀里,脸颊贴着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服感受着对方的体温,聆听着那坚强有力的心跳声,觉得满心都是不可言说的窃喜与餍足。

 

一个女声遥遥传来,道:“二哥哥,辛苦啦。”

 

蓝忘机闻声微微一怔。

 

一个男声笑道:“夫人辛苦,我不会哄孩子,每次弄醒他,还不是你来抱。”

 

魏无羡笑盈盈地对蓝忘机眨了下左眼,低声道:“真巧,这户男主人也是个‘二哥哥’。”

 

这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两人似是出门归来,抱着睡着的孩子正准备小憩片刻。

 

蓝忘机目光沉沉扫了魏无羡一眼,随即扭过头去。

 

魏无羡心头一酥,趴到他耳边,用只能让彼此听见的音量与气息浓度,一边又轻又软地喊了七八声“蓝二哥哥”,一边持续散发出诱人香甜的清莲芬芳。

 

妻子把孩子抱在怀里,一边轻轻摇晃,一边说:“二哥哥,你看羡羡天生一张笑脸,就会盯着人笑,可是不知为什么不怎么爱说话,长大也不知道会活泼点还是安静点的性子……”

 

丈夫柔声道:“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怎样都好。”

 

蓝忘机静静地看着魏无羡,抬手帮他拂去发间细小的一根稻草,声线又低又磁小声道:“羡羡。”

 

魏无羡闻言笑容一凝,他尴尬地松开了些怀抱,不想被蓝忘机发现光凭呢喃细语就能让他下身起了反应。

 

这时,那少妇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此次回来后,我们也不能带着羡羡出远门了……听说夷陵老祖回来了,我有点害怕。”

 

魏无羡:“……”

 

丈夫亦是唏嘘道:“夷陵老祖凶残暴戾,可坊间传言:不夜天那次他虽然屠杀了三千修士,却也付出了亡夫丧子的代价……只盼他晓得冤有头、债有主,报仇雪恨也要去找那些害死他挚爱与骨肉的仙首,莫要祸害咱们这样的普通人家。”

 

魏无羡惊得险些抑制不住尖叫起来,他甫一听见“丧子”一词便觉得脑内一片轰鸣,以至于之后那对小夫妻又说了什么,全都听不见了。他一把推开蓝忘机,伏在稻草堆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须臾平息片刻,又猛地紧紧抱住对方。

 

蓝忘机知道魏无羡有话要说,他动作又快又稳,行云流水般拔出避尘,又将魏无羡拦腰一提,悄无声息地御剑飞离了那户农家。

 

魏无羡见状便大声喊道:“胡说八道!简直一派妄言!蓝湛,你别听他们说的!”

 

蓝忘机神色一僵,茫然道:“哪一句?”

 

魏无羡看到蓝忘机神色变化,以为他已经将全然相信了那家农户所言丧子之事,顿时浑身发冷颤抖起来。他不敢细想,他怕蓝忘机恨他,恨他在不夜城混战中没有能够保住他们的孩子。

 

他略作思考,随即深吸一口气,道“每一句。”

 

蓝忘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魏无羡眼皮跳了跳,试图最后再挣扎一番,断章取义喊道:“蓝湛!我两辈子的乾元都是你,你是我两辈子的夫君!”他伏在蓝忘机的肩膀上,怜惜地抚着他温暖的背脊,柔声道:“你活得好好的,我没有亡夫……”

 

蓝忘机眼睫轻颤,迟疑了片刻,终于回抱住了魏无羡。他的气息冰寒而悲伤,却不再是方才紊乱的模样。

 

魏无羡见蓝忘机神色渐缓,忙道:“我的名声坏透了,宵小之辈觉得我的莲香气息冰凉,便诽之我与凶尸鬼将夜夜幽媾,蒙白骨之寒。可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流言会谤我亡夫……”

 

蓝忘机眉头一紧,似有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魏无羡思虑片刻,索性完全坦白,道:“其实,不夜天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记不太清了……我记忆有损,只记得师姐身亡后万念俱灰祭出了阴虎符……之后便再无印象了。等到不知过了几天缓过神来时,我已经在乱葬岗的伏魔洞里打坐多日……

 

蓝忘机如遭五雷轰顶,惊得睁大了眼睛,愣了愣道:“你……”

 

魏无羡并没有想到蓝忘机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一时不知所措地搓着衣角,一边碎碎说道:“我并非刻意回避此事,可我……全然无半分印象,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蓝忘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像是松了口气,再睁开眼时眉目间竟是释然。他的声音有些暗哑,语气却是温柔至极,缓缓道:“无妨,多思伤神。”

 

魏无羡本以为蓝忘机会多少告诉他一些不夜天的事情,先前他也曾躲在寒室中听金光瑶说过,那天自己身负重伤杀人无数,可最后亦未强弩之末,能够最终全身而退实属奇迹。

 

他知道自己那时杀红了眼,成了六亲不认的嗜血狂魔,吹笛御尸凶残狠毒的模样,蓝忘机不会不知道。他小心地看了看蓝忘机温润如玉的侧脸,紧张问道:“我……那时伤你厉害吗?”

 

蓝忘机匿了气息,语气沉重,摇了摇头道:“不曾。”

 

可这似是陷入噩梦般的悲痛,又哪像是不曾伤害过对方的模样?

 

魏无羡感知不到蓝忘机的寒香,自然无从知晓对方的真实想法,他急着道歉,眼前却又突然闪现出那时蓝忘机翻琴上背,挽避尘出鞘疾风袭来的模样。他有些茫然,又发了会儿呆,幽幽说道:“当时,你向我袭来,我已半疯半魔。和你过了好几招,如今想来都颇为凶险……可那时我只觉心烦意乱想将你推开,实无伤你之意。”

 

闻言,蓝忘机的神色更为痛苦了,他嘴唇发颤,一字一句道:“我知。”

 

.12.

 

有些事,就算瞒得了一时,也终究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苏涉见事情败露,只得咬破舌尖,往地上喷了一口血试图破坏阵法。蓝忘机再也顾不得与他缠斗,左手持避尘正欲重绘阵法,却不妨苏涉趁机摸出一张传送符,往地上一摔,一阵蓝色的火焰和烟雾便滚滚冒起。

 

秣陵苏氏的那群门生面色茫然,看来他们的宗主也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弹的是错误的曲子,也没有告诉他们避免失去灵力的法子。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弃子。

 

聂怀桑愣愣地道:“那……苏宗主这一首能让灵力暂失的战曲是第一次演奏吗?我怎么觉得这调子有那么些耳熟呢?”

 

姑苏蓝氏的琴修在场不少,他们本是最有资格说话的,然而蓝忘机和魏无羡时下尚未撇清关系,为了避嫌,一时间竟也无人主动出列道明真相。

 

江澄的脸色阴沉地可怕,怒道:“敢问蓝氏琴修,苏涉所弹之曲是否同十六年前不夜天时并无不同之处。”

 

人人都知这位江宗主虽与魏无羡大小一起长大,却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因此江澄这么一问,蓝氏琴修中年资最长的前辈便作了一揖,朗声道:“正是如此。”

 

传说中的血洗不夜天,是夷陵老祖魏无羡以一人之力,屠杀当夜誓师大会在场三千名修士的血腥一战。可事实上,这三千人并非尽数死于阴虎符之下,那些口口声声说着要助君一臂之力,实则趁着混乱厮杀中消除异己的仙首亦不在少数。

 

聂怀桑又乱猜道:“可那时苏涉又想是针对谁?我记得他当时可是冲在前线和老祖打斗最激烈的修士之一啊……”

 

阵法将破,摇摇欲坠。

 

姑苏蓝氏的修士沉默着用余光看向含光君,不知是因为慎言的家训,还是事先约定了什么,他们久久也未曾再说过一句话,只是陷入了漫长而沉重的回忆里,一时难以自拔。

 

“苍天有眼!魏狗的雨露期到了!”那时不夜天的厮杀方兴未艾,而魏无羡的红莲寒香却毫无征兆地突然弥漫开来,如日光倾城,又如冬雪纷飞。在身受师姐之亡与情热之苦的双重折磨下,魏无羡终于抑制不住地双膝跪地,仰着头发出一声高亢的喟叹。

 

在场的仙首多为乾元,而未曾尝过双修曼妙滋味的亦有不少。经魏无羡这么一遭,不少人身下已有抬头之势,哪还有心情与凶尸厮杀搏斗。

 

聂家修习刀道,门生多血气方刚、勃发冲动。聂明玦见时下情形对本家最为不利,便当机立断点清人数开始撤退。可并不是每一门修仙世家都同赤锋尊那般审时度势,定力稍好的尚在咬牙死命突围,本性孟浪的早就被魏无羡绝品香氛迷得心怀鬼胎。

 

“魏狗!你为了修习鬼道,竟与凶尸夜夜幽媾,日日双修!我倒要看看,你的乾元鬼将军长得是个什么模样。”

 

“姚兄所言极是!云梦好端端的清甜莲香居然被蒙上了白骨之寒,真是屈辱至极,不堪至极……”

 

话音未落,那些尚有余力用言语攻击魏无羡的修士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强大到似是可以冰封千里的沧沧严寒让众人当即嘴唇发紫,脸颊刺痛,同禁言术一般再也开不了口了。

 

蓝忘机抵御凶尸一阵过后,虽然灵力尚能够勉强运转,可魏无羡雨露期突如其来,让他不得献上所有以确保魏无羡能够在杀戮中保持神志清醒。

 

这时,一曲破阵从不远处悠悠响起。

 

魏无羡记得那是蓝忘机精通的乐曲,他茫然睁开赤红的眼睛,但见一人白衣翩翩,向自己款款走来。他觉得时下自己的灵魂深处被那人特有的寒香灌得通体舒畅,虽然情欲已经借此得到了很好的安抚,可他的本能却驱使着他想要将身体紧紧缠到那人身上,同他共赴巫山,同他翻云覆雨,同他交媾,同他欢好。

 

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魏无羡有点犹豫是不是要告诉蓝忘机,如果现在要双修的话,必须要小心点,要轻一点。他们在过去的那次结合后有了孩子,三个多月了,行房的时候不能再和上一次那样狠、那样猛了。

 

魏无羡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先前快要熄灭的生机又重新燃烧起来了。他突然想好好活下去了,他想要给那个重新走向自己的人生下他们的孩子,因为,适才拔剑相对他的那个人现在似乎又愿意放下避尘,慢慢走向自己,再次接受这样不堪的自己了。

 

他一直盯着前方那个持琴的白影看着,他伸出手想要靠近他,想要爱他,想要和他回家,却不知为何总被一份不可抗拒的力量阻拦着前行,几次挣扎都徒劳无果。

 

能够施行如此支配力的只有自己的乾元,魏无羡看着眼前的蓝忘机离自己越来越近,而那份阴郁的杀气也越来越沉重。

 

他发出凄厉的一声尖叫,原先半是疯狂,半神志不清的状态又回来了,一切恶意都被他无限放大,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恨他,所有人都拒绝相信他,即使是自己双修礼成的乾元,即使是自己腹中骨肉的亲生父亲。

 

魏无羡指着前方蓝忘机模模糊糊的身影,哈哈大笑道:“一尸两命……横竖你从来看我不顺眼,来啊,来杀我啊!”

 

蓝忘机将魏无羡的话置若罔闻,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只是专注地继续抚琴奏战曲。

 

沉默了须臾,魏无羡突然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蓝忘机!那站在自己眼前的白衣修士不是蓝忘机!那人所奏之曲有误,是蓝忘机根本不可能会犯的错误。

 

可他明明能够感受到蓝忘机就在他身边,他的寒香不绝,可灵力却在不断减弱,几近枯竭……

 

有声音在喊:“魏婴!”

 

这个声音犹如一盆冷水,将魏无羡先前心头狂飙的邪火浇了个透心凉。

 

蓝湛在哪里?那个人又是谁?他们发现自己和蓝湛双修的秘密了吗?他们知道自己腹中怀着孩子吗?他们会像对付自己一样想要杀死蓝湛吗?

 

魏无羡这样想着,背脊却突然觉得一热。他反手摸上那沾满黏滑的蓝家校服,瞬间激动得快要落泪。原来,他的乾元一直在他身边,在灵力几近化为虚无的时候仍旧守着自己的后背,守着他们的孩子。

 

可杀戮既已开场,谁又能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呢。

 

魏无羡尚来不及和蓝忘机温存片刻,尚来不及告诉他一些潜藏在心中最深处的秘密,便听见有人大喝一声:“含光君!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剿灭魏贼!”

 

殿宇的木柱在先前凶尸涌入之时便已倒塌三两根,如今被那人施予极强的灵力,竟飞速向魏无羡冲撞而来。

 

这种程度的攻击,若是魏无羡和蓝忘机灵力尚存之时根本不存在任何威胁,可如今的两人:一人金丹尽失,另一人灵力寥寥无几,面对如此劫难,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致命的。

 

蓝忘机搂紧了魏无羡,腾空飞起,他的灵力损耗得奇快,自身一人或许还可勉强躲避撞击,可两人纠缠在一起,断无生机。即便如此,蓝忘机也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是持续稳定地将寒香气息汩汩沁入魏无羡的身体,竟是要与他同生共死。

 

两人身在半空,眼看木柱就要碾压过来,魏无羡猛然睁开眼睛,将怀里数十张仅有的防身符咒全数洒出,喝道:“滚!”

   

蓝忘机的瞳孔陡然收缩。

 

千钧一发之际,魏无羡倾尽全力将蓝忘机推开了。

 

而就在蓝忘机松手的那一个瞬息,魏无羡被木柱的冲击力弹开数尺,愣是将后殿的屏风撞出了一个窟窿。石料与木块碎了一地,埋了他一身,竟像是完成了土葬的仪式。

 

“魏无羡死了!真是天道好轮回,大快人心啊!”

 

“此次围剿,苏兄当居首功,可谓功不可没!”

 

“话说刚才情势紧张没怎么注意,我突然发现那白骨般的寒臭味也消散了,是不是魏贼的凶尸乾元也在混乱中被我们杀死了?”

 

“所言极是!先前魏狗说什么一尸两命,看来这夷陵老祖的乾元和野种也都被我们一起收拾干净了!”

 

蓝忘机喘着气,眩晕过后只觉肝胆俱裂,勉强扶着避尘站起又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虽然侥幸没有被撞击到半分,可心中却是如坠阿鼻地狱般的苦痛,似被烈火煅烧,似被剖腹拔舌,哪里都疼,哪里都痛,整个人都像被撕裂撕碎了。

 

他艰难地匍匐在地上,他想扒开那后殿中的废墟去找一找魏无羡,寻一寻他最后的生机与希望。却见一条血红的手臂自废石堆中破砾而出,陈情在握,只是乌黑发亮的鬼笛如今一片灰白。

 

魏无羡如厉鬼缠身慢慢站起,他下身血流如注,却淡然冷笑着再次将魔笛送到黑得发紫的唇边,吐了口血沫,奏起最后的鬼道战曲。

 

刹那间,厉鬼夜哭,人间地狱无数。

 

 

 

TBC



对不起!这几天人在国外!一眨眼就过了约定的时间!

接下来就都是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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